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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9年,父亲送我上大学

父亲送我上大学 汪翔  1979年酷热难耐的夏天,武汉北郊木兰湖乡。夜幕降临,没有一丝凉风,只有闷热和耳边不停的蚊虫嗡嗡声。蛙声此起彼伏,仿佛在奏一曲喧闹的合唱。一盏昏黄的灯光摇曳着,父亲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,歪着脑袋在艾草的烟雾中双眼微闭,释放出低沉而平稳的鼾声。他对我未来的担忧,和他那深埋在内心的无助,是我当时无法完全理解的。坐在板凳上的他显得格外渺小,与夜色融为一体,那瘦弱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。也许,他在回忆过去那些为家庭奔波的日子,也许,他在思考我即将踏上的人生道路会是多么艰难。他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,陪伴我度过这漫长的告别之夜。 十六岁的我,看着那微微颤动的艾草烟雾,看着父亲黝黑的脸庞上因岁月而深刻的皱纹,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。他的胆小怕事,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卑微。父亲从不向我谈及他的梦想,在他平静的鼾声中,我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温柔的牵绊。那是一种没有言语,却深深烙在心底的爱。他坐在那里,像是看护着一段即将结束的时光,又像是用他的方式,守护着我那尚未踏出的脚步。他不善言辞,也从未用直接的话语表达过他的担忧与不舍。 天刚蒙蒙亮,晨雾还未散去,村子里已经传来了头茬鸡鸣声。父亲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像听到号角的战士一般,迅速起身,披上那件已经褪色、带满补丁的衣服,动作利落而无声。母亲也早已起身,炉灶前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,她忙碌着为我准备早饭。学校在几十公里外的武昌,但对我们来说,那仿佛是个陌生又遥远的世界。 早饭简单又丰盛,有昨夜父亲摸黑到池塘用网捕获的小鱼炒辣椒,这是我的最爱。为了这一碗炒鱼,父亲得跑好几个村子,花去三四个小时。每一次,我都劝父亲别忙活了,不会游泳的他,万一滑入水里怎么办?母亲把饭菜盛在我面前,眼神中充满了不舍。她默默地看着我吃下每一口,仿佛这些饭菜是她对我最大的叮嘱。饭后,她用围裙角擦了擦手,借着收拾碗筷的动作,悄悄地背过身去,不想让我看到她眼中即将溢出的泪水。 这时,奶奶踩着三寸金莲的小脚歪歪扭扭地走了进来。驼背厉害的她,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个煮熟的鸡蛋,那微微颤抖的手捧着这对她来说最昂贵的财产。这几个鸡蛋来自她仅有的两只母鸡,她舍不得自己吃,已经很久不知道鸡蛋的味道了。奶奶把鸡蛋放进我的行李袋里,嘴里嘱咐着:“带着路上吃,照顾好自己。”我看着奶奶那布满皱纹的脸庞,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。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骄傲,但很快又被深深的叹息掩盖...

疫情下的美国人

1.     新邻居和老朋友 前几天,附近的一家沃尔玛店,因头天出现五十二名确诊决定关门两天消毒和盘存。新年伊始,宾夕法尼亚、马里兰、新泽西和德克萨斯州的多家沃尔玛店,也因类似原因各关门两天。在刚刚过去的十二月份,全国因此短暂关门的沃尔玛店高达六十家。我住家附近的医院,因为疫情导致大量雇员缺工,不得不临时关闭几家分店,将有限的雇员集中使用。生意忙碌的餐馆,因为雇员短缺每周不得不关门几天的新常态,已经持续了年多。航空公司则因缺少飞行员和空服,几个星期内临时取消了数千次航班,害得无数的乘客被迫“流浪”在全国各处的机场。 老薛的美容店,每天都有顾客因感觉不舒服而取消预约,她们不想给他人添加麻烦。地域辽阔的俄亥俄州不多的几座“大城市”,最多的人口也不过区区几十万。算不上稠密居住的一千一百万人口累积确诊的人数已近五分之一。算上数量更大的无症状感染人群,估计一半的人口都曾经被病毒入侵过。美国已经到了处处是病毒,无处可逃、可藏的地步!好多人因此而选择退避三舍,辞职或者转行,以期减少被感染的几率。选择的结果,低薪的底层工作大量缺员。与之对照,每到晚上无处不在的餐馆停车场,则几乎个个停无虚位。 几天前,傍晚五点多回家,遇到新搬入的邻居,站在环形车道,看上去四十左右的陌生女士。我迈步向前,她挪步后退。我们隔空五米多聊了会。她说,两个九岁和十二岁刚刚确诊,担心会传染。我好奇,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带着两个孩子,在疫情肆虐长达两年后,居然能拿下这座六十万价码的豪宅?! 六十万美元不到四百万人民币,按国内的“标准”数字不大。但美国人没有向亲朋借钱买房的习惯,更没有人乐意任劳任怨工作百年,换来个短暂的安身之所。即使是首付,几乎都是自己慢慢攒钱解决。对特定的人群,政府有零首付的照顾,同时通过保险分散背书风险。居者有其屋,一直是美国梦的基石,政府对它有众多政策性支持,实实在在。银行提供的房贷,通常按年薪二点五倍计算规模。在一个相对富裕的俄亥俄郊区小镇,家庭中线收入十万美元,对应的能获得的贷款三十万不到。照此推理,邻居女士应有二十万以上的年收入。这个数字,在咱小镇可算巨大。 房子很漂亮,外墙贴砖,新换的屋顶所费不菲,四百多平方米的居住面积,外加三车车库和装修好的地下室。俄亥俄的冬天有长达三个月的寒冷,舒适漂亮的地下室空间,非常适合爱动爱折腾的美国小孩,用来消耗众多过剩的能量。申请房贷...

这样的穆斯林

很长一段时间,对穆斯林的概念一直停留在儿时记忆,在故乡那个美丽的南方小村,慈祥善良的本家大嫂,以不吃猪肉被十里八村熟悉、传开,就是他见到的第一位穆斯林:在饥饿为常态的时光,居然有人会如此挑剔和坚守? 除了不吃猪肉和时不时的打坐祷告,大嫂和其她的村妇似乎也没什么差别:缺少文化知识,任劳任怨,为人憨厚,带有明显口音的外地人,话语也不多。 祷告是个极为敏感的事,一度被归为反党反人民一类,大嫂只能在家中黑暗的卧室土地地面上,铺个草席,坐在上面闭眼念念有词。 祷告的事,他见过多次,家父过年时,也会关门拜祖,也会念念有词。其中的差异,年幼的他,自然分不出,只是觉得怪怪的,无趣。从小就习惯了的逻辑,让他成为坚定的无神论者。 她的丈夫平哥是个远近有名的铁匠,一度有好几个学徒、帮手。年轻时经常到远处做活,是村子里见过大世面的三人之一。 这三个男人都从外面带回了女人。做砖窑的老黑叔叔,带回的女人和他一样黑,但俊俏,像朵带刺的黑玫瑰,说话大声大气,回来没呆多久就消失了,一夜之间。 一直在外混的志哥,带回的女人皮肤细腻,说话轻声细语,一副西施般的面庞,黛玉般的柔弱,回来过几次,每次带上一小段,又双双离开。几年之后,听说是病故,留下两男一女三个孩子。不几年,志哥也走了,留下的三个孩子,成天的满脸鼻涕灰蒙蒙,最终倒是都活了下来。 不苟言语的平哥,最终带回一个姿色平平却颇为壮实的异乡女人。也是言语不多的她,说话的口音极重,多数时候他只能靠她的孩子当翻译,才能明白意思。 后来的岁月证明,这个女人不仅仅只有勤劳,应该还有不错的智商和聪明劲,五个孩子被她养大,多数还有不错的未来。她的老二和自己同龄,老大是个女孩,附近有名的美女和金嗓子。 几十年后到了美国,那段时间,穆斯林成为极端宗教的同义词,被铺天盖地的媒体轰炸。不少的穆斯林领袖站出来,撇清自己和极端组织的关系,意在让普通的穆斯林教徒,不要被极端组织所绑架,成为牺牲品时。那时候,他觉得那些与自己过于遥远。 开了家高端美容店后,最重要的是当他开始时不时的关顾店里亲自打点生意之后,时不时的会接待带着头巾的年轻女子,她们就是标准的穆斯林。从她们漂亮的面容,轻声细语、客客气气的语气,她开始喜欢上这个族群。记忆最深的是位正在俄亥俄州立大学就读的爱丽丝,二十岁左右,标志的身材,秀丽的面容和细腻的肌肤,轻声细语的话音中带着自信。 这么漂亮的脸蛋,整天裹个头巾,是不...